安芎心不在焉的又推了一下小卡车,终于忍不住好奇心走向轮椅,观察了一下,小心的伸出手去触摸了一下轮子上亮晶晶的线,又很快的收回手来。然后噔噔噔的跑到厨房门口,藏起半个小身子看里面正在忙碌的外婆和妈妈。
安芎外婆装作没看到半个身子没藏好的小安芎,故意没有收敛声音问安羽欣:“你打算什么时候才把小芎接到你身边去?”安羽欣切着手里的菜,头也没抬:“当初你自己承诺我的。”安芎外婆梗了一下,嘴硬道:“那你作为母亲也不能什么都不管吧?”安羽欣把切好的菜放进盘子里:“下个月开始我会多打点。”安芎外婆有些气急:“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安羽欣走到锅边,接过安芎外婆的锅铲:“你知道我不会因为孩子叫我的时候太小声而讨厌他。”这就是在回应楼道里的时候安芎外婆埋怨安芎的那句话了。
安羽欣利落地翻炒锅里的菜,对安芎外婆说:“出去等吧,这里我来就可以了。”安芎外婆还要再张口说些什么,安羽欣突然把锅颠起来,锅里冒火的声音打断了安芎外婆要说的话,安羽欣把火关小,盖上锅盖,看着安芎外婆的眼睛说:“妈妈,到外面去等吧。陪你的小芎玩会。”
安芎外婆这回真的哽住了。转身走出了厨房。顺便把探头探脑的安芎拉回了客厅。
举着锅铲的安羽欣透过盖子看咕咚冒泡的菜,思绪闪回八年前——那时候安羽欣和男友已经谈了三年的恋爱,但是因为安母对安羽欣奇怪的教育理念“读书就要认真读书,不可以谈恋爱”,因此安羽欣一直都没有和家里公开自己的恋情。等到大学顺利毕业,安羽欣刚刚拿下一份还不错的实习offer,安母就开始了持续不断的催婚。在拖了大致一个月左右,安羽欣就带着男友一起向安母公开了自己的恋情,但是为了不要太刺激安母,就把自己的恋爱史缩到只有半年。安母在男友在的时候大方得体,男友走之后,安羽欣还是意料之中的跪在瑜伽垫上挨了半个小时的骂。
安父是个极木讷的人,而且是个老婆控。因此在教育这件事上,几乎都是安母说了算。
之后就是双方家长的会面,商议,领证,婚礼,然后就来到了重磅环节——催生。
安羽欣和男友(已经升级为丈夫)抽出时间来办完前面一系列的事情,都有些心力交瘁,又正是丈夫准备升职,安羽欣的老板频频派她出差的重要时刻,这时候再被催生,简直是压上了人生不可承受之重担。毕竟安羽欣希望自己暂时不要有孩子,丈夫也是一样的想法。两个人年龄加起来都没有到半百的年纪,按理来说其实根本不必着急,但是安母已经开始发作起来,闹得两个人都有些无心工作了。
安羽欣的丈夫的以理据争,安羽欣的歪理邪说,终是没能敌过安母的胡搅蛮缠。两个人垂头丧气的靠坐在一起,苦思冥想不出一个办法可以治疗间歇性发癫的妈妈。毕竟没有人能叫醒装睡的人,也没有人能说的过装颠的妈。
安母语重心长:“你们生下孩子,留个一儿半女的,我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神秘组织给她派发的任务。安羽欣和丈夫认为,也许妈妈是有系统的人。安母气急败坏:“你们只要生下孩子,我可以全权负责,帮你们带孩子,你们尽管去工作,什么也不需要操心!”
看着劝不动的安母,安羽欣也是心如死灰,但是不想再任她闹,无奈之下趁此机会与安母签字画押,录音录像,和丈夫商量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终于度过鸡飞狗跳的半年,但是丈夫终于在这半年里承受不住,精神和身体状态濒临崩溃(半年没有睡好),于是申请降级,两个人就回到了未婚状况。安父也在这段时期的精神斗争中撑不住,不愿再看母女两个斗法,时常回乡下老家的兄弟家借住。
可笑的是,两人刚分开半个月,安羽欣查出自己怀孕了。安母后悔不已,但是安羽欣坚决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要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
安母终于有一次拗不过女儿,留下了这个孙子。但是安羽欣在生下孩子做完月子之后,留下一张卡,里面是孩子的奶粉钱,安羽欣还留下一张字条,写明每个月会往里面打钱,之后就收拾东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
安羽欣掀开锅盖,盛出最后一道菜,给可乐鸡翅以及糖醋排骨撒上白芝麻,端上餐桌,叫安芎和安芎外婆上桌吃饭。
安芎没有听懂妈妈和外婆的唇枪舌剑,也没有太听懂刚刚外婆在客厅说妈妈斤斤计较的碎碎念,但是小孩子对微妙的氛围最为敏感,吃的时候安安静静的扒碗里的饭,菜也只敢夹眼前的那碟土豆焖豆撅子。
安羽欣看了一眼安芎,安芎外婆在桌上侃侃而谈今天安芎在教室表现的多么的好,还翻出手机里的照片给安羽欣看,安羽欣夹一块排骨到安母碗里,又夹一只鸡翅到安芎碗里,一面嗯嗯嗯的回应安母的分享,然后安羽欣打开自己的手机,翻到安母的朋友圈第一条,点了个赞,并跟着亲戚的队列发了一排玫瑰。安母终于不舍的放下手机,开始侃家里的近况。安羽欣认真的听着,余光看安芎吃鸡翅吃的直嗦骨头,再夹了一块给他。
晚饭后没多久,安父就回到家了,父女两个坐在沙发上喝茶。安父:“最近,怎么样。”安羽欣:“嗯,蛮好的。”安父:“工作还顺利吧。”安羽欣:“嗯,薪水多了点。”安父:“嗯,那就好。”两个人慢慢喝了一杯茶。
安父:“最近身体还好吧。”安羽欣:“嗯,体检报告蛮正常的。”安父:“那个轮椅是电动的哦?”安羽欣:“嗯,改了一下电池,速度还可以。”安父:“嗯,那蛮好的。”两个人又续了一壶茶。
安芎看着外公和妈妈两个人神态一致地坐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喝茶,感觉好像看到了前几天动物世界里面的水豚。安芎在甜美的可乐鸡翅的攻占下,已经感觉妈妈没有那么陌生了。
安芎小心翼翼的慢慢靠近妈妈,发现妈妈的黑色长裙在不同的角度下有很特别的花纹,安芎轻轻的摸了一下妈妈的裙子,安羽欣低头看了一眼他白净的小爪子,拿起茶杯继续喝茶。安芎感觉自己的胆子好像吹了气的泡泡糖,呼的大起来。安芎爬上沙发,贴着妈妈坐好,一手放在妈妈的裙子上,一手拿着小卡车,妈妈和记忆里面一样香香的昂~安芎感觉自己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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