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

杯觥交错，老莫酒量欠佳，恍恍惚惚就没了意识，等再度清醒，发现房间里就剩自己一个人了，桌子上残羹冷炙，老莫左顾右盼，原来自己竟然坐在凳子上醉晕了过去，晃晃悠悠的找到手机，正想打电话找人，“吱呀”一声，房间门开了，老王总推门进来了，说“哎呀！都喝多了。我刚把他们送走！”老王总今天没喝酒，开车给老莫做服务。老莫昏昏沉沉的对老王说“把我送回专案组大院吧！”老王上来扶着他，一歪一歪的下了楼，今天有点不胜酒力，不是老莫的正常水平，王总开车把他送回专案组大院，老莫让他回去休息，自己直接上了楼上666房间，专案组大院办理的是非法集资案件，与经开区管委会处置非法集资工作领导小组同楼办公，专案组在二三楼，政府工作组在四楼，宿舍在五六楼，666房间住的是政府工作领导小组组长王忠民，王忠民是区管委会副主任，老莫鬼使神差的上来敲开门，对着王忠民就破口大骂，说政府领导工作不力，为了政绩，放任风险，滋生这么多经济案件，王忠民主任竟然不生气，默不作声静静的听着，老莫酒意正浓，又跟王忠民讲昃诚花园烂尾楼的问题，并告诉他省厅已经有了相关方案，且有红头文件。王忠民这才回话，要老莫把省厅文件拿给他看看。老莫下楼到停车场把车上的文件拿到，又往楼上走，一楼电梯门一打开，电梯里有人正走出来，是分局刑侦大队长石三章，石三章一脸严肃地看着老莫，说“狄局不行了，正在楼上抢救。”老莫没听清楚似的，问“什么”，石三章又重复了一遍，老莫懵了，就赶紧上了电梯，直接上了五楼。

老莫上楼径直往狄山岭住的509走去，老远就看见门口站了一堆人，过道里灯光昏暗，老莫走近才看清楚分局局长、政委都在，还有其他人，老莫也没功夫看，走进屋里，屋里十多个人，狄山岭仰八叉躺在床上，就穿个四角内裤，没有动静，三个医生在旁边急救，一个医生双手拿着心脏起搏器正对着狄山岭的前胸做心脏起搏，“咚！咚！”可狄山岭一点反应都没有，狄山岭的三个妹子都在场，两人在用手指头扣脚心，一个妹子在扣手心，给以刺激，试图叫醒狄山岭，狄山岭老婆杨伟萍站在床边，老莫一看这情况，赶快把手中的文件和提包放在桌子上，上前去扣狄山岭的右手心，一边扣一边喊“老狄！老狄！”老狄的妹夫上来要接替老莫，老莫说“一边去”，杨伟萍对他说“让他弄吧！”过了十多分钟，医生说“不行了，放弃吧！”狄山岭三个妹妹不同意，医生说已经抢救三个小时了，这时候老莫才知道狄山岭三个小时前出的事，医生说“要不拉回医院抢救吧，医院有设备。”说这话就是权宜之计，抢救三个小时也没有动静，这狄山岭肯定没得救了，老莫一看没希望了，站起来突然对着狄山岭的右肋骨捶了一拳，说“起来啊！让你装！”杨伟萍看到就喊了一声“莫逸信”。懊恼、气愤涌上心头，老莫脑子一片空白，虽然因案件侦办思路不同与狄山岭交恶数月，但二十多年的兄弟情感说没就没了，也是无法言喻的悲伤。

这时候有人对老莫说“你包里的电话响了！”老莫拿起提包走进房间卫生间关上门，拿出电话一看，有十多个未接电话，都是王忠民主任的，原来王忠民还在楼上等他拿文件过去。老莫接听电话告诉王忠民“狄局不行了，在楼下房间！”王忠民有些不信，老莫对他说“人在楼下509，你下不下来？”王忠民沉默一会，说“不要告诉别人我在楼上，我今天不下去！”老莫也没考虑什么原因，就挂了电话走出卫生间，分局文局长的声音响起“老莫，你劝劝狄局家人吧！”老莫也没搭腔，回到屋内，医生还在跟家属做工作，老莫对杨伟萍说“还是先拉医院吧！”杨伟萍说“好吧！”话说完，医生就开始收拾东西，有人从旁边衣柜里拿出狄山岭的警服给他穿上，老莫帮忙把狄山岭的上身扶起来，已经僵硬了，尸僵在人死后1至3个小时出现，这法医课上都学过，狄山岭回天乏术了。

又折腾了半小时，终于把狄山岭弄到救护车上，一群人都跟着去了医院，人去楼空，老莫还瘫坐在楼道另一头的地板上，刚刚他看到两个熟悉的面孔从身边经过，都是外面来的人，老莫都认识，一个是狄山岭的同学，省五建公司的莫总。另一个是狄山岭的朋友，是经开区王明村的支书铁山，有数十亿身家。

老莫坐在地上起不来了，没法去照顾狄山岭的后事，就跟几个关系不错的人打电话，一个是刑侦大队的陈公明，一个是派出所的苏连胜，让他们连夜赶到医院去照顾下，又给郅又兴打了电话，其实狄山岭、老莫和郅又兴三人有二十多年的兄弟感情，外面传言是磕过头的，其实没磕过头。老莫刚和郅又兴一起吃的晚饭，郅又兴喝多了，老莫打了几十个电话也没人接，老莫就跟郅又兴的朋友朱朝贵打电话，朱朝贵说“我知道郅局司机的电话，我让司机去他家喊他！”老莫又跟无极先生通了个话，无极说“今年很凶险，他是替你挡灾了！”这话让老莫心里更不舒服了。老莫又跟能北方打了个电话“说狄山岭去了！”能北方说“我们明天见个面把！”

老莫坐地上起不来，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强撑着站起来，坐电梯到一楼，来到了保安室，让保安打开监控，保安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保安队长老马说“莫队，有人来把监控都删了，还不让我们说出去。”老莫一听，也不再追问了，看来监控这事只能往后放一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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