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手机。
寸步难行。
他手伸向烟盒,熟悉的一幕又出现了,张强闭上眼额头青筋突突直冒。
那人先是嗅了嗅,抽出一支再学着张强的样子,咬住烟头,断了……
剩下一截儿快要掉到地上时,张强无比清晰地看到那双大长腿下的两只脚突然就变成了尾巴,鱼尾巴!尾巴尖一甩,那节烟被他稳稳夹住。
张强终于不淡定了!
用力地眨了眨眼,再一看,就是人的脚,苍白,平滑,温润……
啪,打火机的声音。
这人,不,这鱼,不不,这人鱼!
终于点燃了香烟,张强眼见那烟蒂一下燃到了头,之后消失在嘴巴里……
人鱼暴走了。
一连串霹雳吧啦的动静之后,张强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地狼藉,再看那努力想把自己缩进洗手台里的沙雕。
耐心告罄。
玛德!
他毫不畏惧地绕过那傻子,拉开浴室玻璃门,打开花洒,转身发现人没了?
一条鱼在洗手台里游着……
张强从地上随手拿个不锈钢盆舀起鱼丢在洗脚盆里,又伸脚想将盆也踢进去,没成功,只得弯腰将盆端了进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
半晌,张强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报警?
万一送过去剖开试验什么的,或者关起来开个馆什么的。
想着大脑放空认命收拾起一地狼藉。
长毛三花在他没注意时已向洗脚盆里伸出了爪子,扒拉了几下。
张强不慌不忙地捞起猫,身体还没站直呢,脑袋好像顶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他抬眼,四目相对,又垂头,原来顶到了人鱼的腹肌……
当然视线不可避免地瞅见了更多。
心里暗骂一句国粹。
又忍不住比较了一下……
他直起腰,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嫌弃。
随即是一声充满警告的低吼,还对他龇牙。
?
呵,张强目光左右搜寻趁手的武器,得让这畜生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余光一扫,就它了!
张强拾起冻的梆硬的雪糕,抬到半空,被潮湿阴冷的手抓住了,同时几乎脸贴脸地对上了那双没有情绪满含冷意的眼睛,人鱼的手上移,夺过雪糕,嗅了嗅,一口咬半个,包装袋都没拆。
张强之前提起的精神,此刻差不多消耗殆尽。
他放下猫,打开门,示意对方,“出去”
又恍然想起这是条鱼,又走到对面,推开阳台,打开窗户,往外看不远处就是湛蓝的大海,冲着那条鱼道,“滚吧”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下一秒,长毛三花身形迅猛如电,矫健一窜!
被张强眼疾手快拦腰抱住,下意识火速关上窗。
人鱼黑漆漆的眼珠子打量了张强一眼,接着小心谨慎试探地迈出第一步……
弯弯扭扭地走进了浴室,勉为其难接受了张强的挽留。
日光铺在地板上,中午了,张强也无心做饭,直接喊了外卖,简单吃完,浴室里的水声也停了,他推开门,打眼一看,盆里一尾鱼静静浮着。
张强后知后觉这条鱼有点眼熟,不正是昨天他“好心”丢进海里结果被大鱼一口吞了的小鱼?
一时间,心情五味杂陈。
他拿上钱包出了趟门,回来后胳膊下夹着小孩用的洗澡盆,接了水,他将鱼小心地捧起放进新的盆中。
只要这鱼不吃人,他也无所谓多个室友。
到了晚上,鱼才变回了人,张强不死心,从笔记本上找出一张手机的图片放大,对着鱼指了指图片,耐心十足地道,“手机”
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吐出来,能吗?”
鱼露出了仿若看智障一样的眼神,淡淡吐出两个字,“不能”
张强眼睛圆睁,敢情这鱼还会说话!?
人鱼无视他的惊讶,悠闲地剥起了橘子,剥完也不急着吃,继续剥下一个,剥完了大嘴一张,一口吃进肚子里,动作煞是慢条斯理。
长毛三花蹲在电脑旁看着。
人鱼唇角轻轻上扬,接着嘴巴跟机关枪似的冲着猫噗噗噗吐出一串籽,脸上露出大仇得报后的愉悦。
这心眼儿小的……
没了手机,张强心里空落落的,他待在阳台上看着天边晚霞将太阳一点一点吞噬,看着沙滩上那绵延的白色浪花,又开始抽烟,一根接着一根。
三花猫跳到他膝上窝着,他将烟捻灭,轻且无声地吐了口气,心里提醒自己,人总要往前看,日升日落,周而复始。
傍晚,张强刚开了火准备晚饭,人鱼悄无声息地立在旁,张强又将火熄了,走进卧室在衣柜里挑挑拣拣,拉出抽屉看到裤衩时愣了一瞬,挑了件旁边的,放在床上。
“会穿吗?”
人鱼抬起双臂,眼神直直看向他,静静等待着。
张强……
动作粗鲁地将t恤套上他脑袋,再拎出俩胳膊,到裤衩时,张强移开目光,再雄伟的玩意,看多了也影响心情,容易心理不平衡。
穿好后,他默默吐出一口气,走到厨房,随便煮了点面,一转身,青筋又崩了出来。
回卧室前,张强看了一眼穿着沙滩裤窝在沙发里正全神贯注盯着笔记本的人鱼,不放心地将窝在沙发另一头的猫也抱进卧室。
次日,张强醒来,眼睛半阖中看到了枕边的手机,他拿过点开,有三条未读。
手指停顿片刻,还是打开了微信。
凌晨三点,那人说,“别丢下我”
张强盯着这句话,许久,拇指往左一滑,停在了删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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