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归路

“店是你开的？”司训甄开着车，古寒冰冷不丁的问莫里。

莫里静默了几秒钟，点了点头：“学长怎么知道？”

司训甄笑着接着说：“不仅你是小老板，而且这个店面的业主还是你。”

莫里脸色微红，却没有太意外。她笑了笑：“学长们消息挺灵通的。”

古寒冰没有应声，司训甄回答：“谈不上灵通，你那个门面是我外婆前两年卖掉的。”

“司奶奶！”莫里的身体抖了下，眼睛里露出光彩，“她老人家身体好吗？”

司训甄没有立刻回答，他把车停到路边，回头看向莫里：“你认识我奶奶？”

莫里点点头，一边从包里拿手机，一边很开心的说：“你看是不是她。”

说着话，莫里打开相册。

“学长，你看！”司训甄一直转头看着莫里，莫里凑上去，把相册拿给他看。从古寒冰的角度看，两个人好像头碰着头一样。

“是我奶奶，你竟然认识我奶奶！”司训甄非常的兴奋。

“司奶奶身体怎么样？那时候军训，她就被人接走了，我打她的电话，已经是空号了。”莫里的表情从开心到失落，声音逐渐消失。

司训甄眼见得莫里失落的表情，情不自禁的把她额前的碎发往后撩了撩。

莫里下意识的闪了下，司训甄意识到自己的冒失：“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

古寒冰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们。

莫里调整了一下情绪，言归正题：“司奶奶现在好吗？我很想她。”

“莫里，我奶奶去年年底去世了。”司训甄斟酌着自己的语气，但是莫里还是立刻痛哭出声。

……

莫里倒了两杯冰果汁递给两位学长，三个人坐下说话。

“司奶奶是我家的老邻居。三年前，我姐姐没了。是司奶奶帮我给姐姐料理的后事，奶奶教我做蛋糕，告诉我人活一世只要有一技之长，就不会饿死。”莫里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我高中三年成绩很好，但是我一直是靠司奶奶接济才吃好喝好。高二暑假，我不想读书了，我不能一辈子靠着老太太养我这么个没血缘关系的孩子啊。”

“奶奶很生气，骂了我一顿。她说她的养老金很多，孩子们都在国外和京城，她一个人根本就用不完，多养我一个又怎么样。”

“我不肯，奶奶后来出了个主意，给我开个蛋糕店。我很喜欢这里，环境好，房子也大。前面做店面和厨房，后面的房子也可以居住。”

“于是我自作主张找中介把自己家的房子卖了。然后才告诉奶奶，我没地方了，我要买这个店。”

“奶奶无奈，我不肯白要这个店，最后她只收了我十分之一的房款。让我留着钱读书结婚用。我不肯，她最后说就当是她给我的嫁妆。”

“那次夏令营，也是奶奶给我报的名。可是等我回来，她已经被人接走了。她给我留了封信，说她病了，她的儿子带她去国外治病了。”

“那之后，我再也没打通奶奶的电话。我只能一直在这里等她，真的期待有一天能再见到奶奶，可是……呜呜呜呜……”

莫里捂着脸哭的几乎抽搐，古寒冰只能劝她不要哭了。可是他毕竟不是她，做不到感同身受。干瘪的语言，说了几句，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劝她。

而司训甄则不一样，他是亲眼看着奶奶闭眼的。虽然他并不是从小在奶奶身边养大，但是每次奶奶去看他的时候，对他都是极尽疼爱。

在司奶奶最后的一年里，司训甄几乎是半休学状态，日夜陪伴着她。

奶奶给他讲了自己一生的见闻，包括莫里的事情。

只不过那时候司训甄一门心思都在奶奶的身体上，并没有特意留意这个事情。

现在莫里哭着，司训甄劝着的同时，自己也有些哽咽。古寒冰看的不舒服了，狠狠拍了司训甄的后背。

“你要是也哭，那她还不要哭瞎眼睛！”古寒冰很是不爽的给了司训甄一个大白眼。

司训甄这才想到，不能这么哭下去了。“莫里，别哭了。奶奶跟我提起过你，只是那时她病入膏肓，我我很着急，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现在我能对上号了，她很希望你能快乐的生活下去。”

莫里接过古寒冰递过来的纸巾，擦擦眼泪，看了司训甄一眼，点点头。

她和司训甄又说了些什么，古寒冰想插话却插不进去，看着两人越来越亲密的样子，他的心里好像起了火一样，烦躁不安。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店里来客人了，是一名二十四五岁的男青年。看样子是熟客，进门就和莫里打招呼：“老板娘，今天开门早啊。”

“嗯，今天早了点，您先自己选选。”莫里赶忙系好围裙，进入操作间。

男青年看了古寒冰和司训甄好半天，司训甄没有当回事，古寒冰却冷冷的问道：“你看我们干什么？”

本来安静的店面，被古寒冰打破了。好像有什么怨气一样，古寒冰竟然还站起来朝人家走过去。

男青年下意识的后退了两三步，他的后腰几乎靠在收银台上了。司训甄赶紧跑上前拉开古寒冰，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不喜欢别人这样看着我，好像个变态！”古寒冰的眼神好像一把冰刀。

“学长！”莫里也跑出来，拦在古寒冰面前，“别，他是我的老主顾，很照顾我的生意，他是好人。”

古寒冰望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莫里，她仰着头，长长的睫毛配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祈求的看着他。

就这样，僵持了半分钟，古寒冰努力让自己从莫里的眼睛里爬出来。他冷冷的看了眼那个男青年：“以后注意点。”

这时候司训甄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来听了片刻：“嗯，我现在回去。”

然后他和古寒冰交换了一下眼神，古寒冰挥挥手：“你回去吧，晚点我送她回宿舍。”

司训甄点点头，对莫里说：“我先回去，家里有事。”

莫里一脸甜笑的对他说：“学长你去忙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司训甄慢步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深深的看了莫里一眼，扭头离开。

古寒冰倚在墙边，眼睛好像已经嵌入莫里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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