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

郑如婴冷冷哼一声，“倘若再来闹事儿，便不是这般了！”话落拉着谢姝和谢莹进了门。门外小厮将顾二郎丢到街上去，还不忘拍了拍衣袖，扫扫晦气，“快走快走，别再丢人现眼了！”

顾二郎跌跌撞撞地爬起，看着门上显赫的“谢府”二字，眼底的阴霾越积越多，他狠狠甩了衣袖，扶着自己的腰离开。

……

不远处，萧无惑刚下早朝因顺路便和谢伯均一道，看见这一幕若有所思。“我这一下早朝便听说了有无耻之徒在我谢家门前闹事，看来，还是个熟人！”谢伯均冷冷哼一声，拂了拂自己的衣袖。萧无惑低眸，“夫人也处理得当。”

想到这，谢伯均脸上淡淡露出笑容，自家娘子自然是顶好顶好的，“哈哈哈，我不在府上，也多亏她前后照应着，不然啊我还能安心去早朝吗。”转念一想，“子庸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

萧无惑眉眼一颤，片刻才张口，“不着急。边关还未安定，我……也安定不了，何必糟蹋人家姑娘？”谢伯均见状，微微叹气，正想张口，这马车却正好稳稳停在谢府门前，便把想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哎呀，真是可惜，还没交谈痛快便到了，子庸要不进去坐坐？”

萧无惑轻笑，微微摇头，“今日真当不巧，子庸还有要事在身，别时定当拜访，还望谢伯父不要怪罪。”话落，抱拳作揖。谢伯均本也是客套客套，听他这么说，便顺着说下去，“既如此我也不留了，要事第一。”

看着谢伯均挥了挥衣袖，自己进了家门，萧无惑将胸口的玉佩拿了出来，放在满是茧子的手中，摸着还带着些许余温，他的手指摩挲着，自言自语道，“如此也好。”

徐副将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从前头走来，抬手扣了扣马车门，“主公，需要查一下那无耻之徒吗？”萧无惑低眸，握着玉佩的手握着更紧了些，“不必了。先把昨夜那堆人查清楚。”话落，马车便启程，缓缓向前驶去。

……

谢姝安抚着抽泣的谢莹，满眼心疼，却片刻也想不到合适的话语安慰，便也就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反之，郑如婴则在堂内来回走动，晃的人都晕了，“你说说你说说，这人怎么如此厚颜无耻！自家门前闹了还不够，讹上我们家了还！”

谢莹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大伯母，都是因为我，今日国公府才会遭此一遭，我想我还是不在这给你们添麻烦了。”话落便要收拾包袱被谢姝拦了下来，“堂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如若你不在我们这，来日还不定怎么被纠缠呢，既如此还不如安生在这住着，我们也没嫌弃你不是？”

郑如婴连连点头，“是啊，你这走了不是给了他机会？”

安抚许久谢莹这才放下自己的东西，安生坐着。

谢伯均正巧从门外进来，看着谢莹哭的梨花带雨，微微叹了口气，“唉，这么好的丫头，怎么偏偏被那厮讹上了。”话落抬腿进了金玉苑。郑如婴见谢伯均来了，眉眼一喜，“夫君回来了！”话落便伺候谢伯均将外衣脱去，“夫君今日早朝，这早膳也没吃几口，这会儿子该饿了吧？我刚让厨房做了桐儿爱吃的杏花糕，先来垫垫肚子，一会儿我们就要开午膳了。”

“唉？桐儿爱吃杏花糕？”谢莹一愣，眼中冒光。谢姝温婉点头，谢莹一喜，拉着谢姝的手，语气中的欢喜藏不住，“竟然这般巧，阿姊别的做不怎么样，但这杏花糕……阿姊可是擅长的，改日定要尝尝阿姊的手艺！”

谢姝眉眼一喜，握着谢莹的手一紧，“如此甚好，月桐定要尝尝！”不知为何，此时她总会想起儿时的少年郎……

“桐儿，这晨间杏花是最好的，我收集来改日为你做个杏花糕！”少年眉中带笑，拉着少女穿梭在回廊间。“子庸哥哥，这杏花糕可不好做，你当真会做？”

少年拍拍胸脯，信誓旦旦，“桐儿爱吃，子庸哥哥便学，到时候不好吃……不好吃可别笑话我哈。”少年痴痴一笑，抬手挠了挠脑袋，一脸羞。少女捂着嘴，咯咯笑出了声，“那定不会，月桐定当尝尝子庸哥哥会做成什么样！”

……

——入夜

冰冷的牢狱传来阵阵嘶喊声及软鞭划破空气，搭配着大粗铁链子从石板摩擦过的声音震人心脾。没有多余的交谈，在这牢狱之中，最忌讳的，就是废话。

萧无惑冷冷地看着面前被软鞭一下下抽打的人，周身的冷气倒是比寒冬腊月还要冻人，那一双黑眸像是死神罗刹一般被盯上的人，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起。他的手指在桌案上有节奏地敲着，一下一下，像是催命符，来索命来了。

“主公。”徐副将朝着萧无惑抱拳作揖，“这人招了，名单在誊写。”萧无惑冷哼一声，从木椅上起来，缓缓走到那人面前。

那人浑身血痕，皮开肉绽，定是被折磨不久的，如此倒也是个硬骨头。萧无惑的眼神扫过，眼神停顿在那人胸前的符号，这符号不遇血还真不明显，轻笑，“真是……来日方长。”那人头微微一歪，“萧将军……这次是你好命……下次……可，啊！”

只见萧无惑手持一把匕首，狠狠捅进那人的腹部，手腕一转，再往深处探去。那人的面目狰狞，紧紧咬着牙关，已经咬出了血渍。待萧无惑将匕首拔出来的时候，那人早没了气息，他耐心地拿出帕子，擦拭着尖锐的刀。

刀面上照应着萧无惑的面庞，冷淡，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好似刚才的事情不曾发生。他将匕首装回刀鞘中，那刀柄的麒麟头熠熠生辉，在烛光之下反射出金色的光，片刻便被他衣袍所盖住。

“找个地，埋了。”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却让人不寒而栗，徐副将是见多了这个场面，也见怪不怪，可这牢狱中的小厮哪里见过这种审问，抬尸体的手都顿了顿，颤颤巍巍，却又怕被找到错处，军法处置。

“磨磨唧唧，惹了我们主公，这就是下场！”徐副将见小厮动作缓慢，抬腿踹了一脚，吓得他们连连点头。

徐副将两步并一步，走到萧无惑身后，毕恭毕敬递出名单，萧无惑接过，双眸扫了扫，便将名单塞到徐副将的怀里，“呵不安生的逆子，你会怎么办？”徐副将听得云里雾里，抬手看了名单，竟然都是相识的，“这……吃里扒外的畜牲！主公，要不让在下去教训一顿？”

萧无惑眉头微挑，将手自然而然地背在身后，“别着急，他们这么胆大，定是吃定了那高位拿他们没辙，但……不代表我没辙，等着，胆子越大这狐狸尾巴越藏不住。”话落抬腿离开，月光之下，他的身影修长，翩翩公子玉树临风，刚才那罗刹好似被丢在了牢狱里。

……

过了段安生日子这倒也闲适，谢姝在回廊边坐着绣手中的帕子，边看着外头淅淅沥沥的小雨，这近了清明，雨季也来了。谢莹带着欢儿来到谢姝身旁，见谢姝在绣杏花，捂嘴一笑，“桐儿莫不是想吃杏花糕了？”

谢姝被这一打趣，回了神来，“哪有，我也不是那么贪嘴的人，今儿阿姊怎么舍得把欢儿带到我这儿来了？”说罢便抬手欲摸那孩提的头，却被躲了过去。谢莹讪讪一笑，将欢儿往前推了推，“这初次相见，难免怕生，还望桐儿不要怪罪于她。”

谢姝端坐着，轻笑，“这说的是什么话，我难不成与一孩提置气？话说女儿肖父，这欢儿倒多像阿姊几分，瞧着这眉眼，日后定也是个美人。”谢莹听了心中欢喜，抬手轻轻刮了刮谢姝的鼻梁，“你啊，这小嘴甜的，怪不得我儿时见你第一眼便心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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