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暗之歌！

许是被克里斯蒂安说的话吓到了，西雅特只是静静的坐在他身边，看着克里斯蒂安像个小大人一样板着脸看书。

秋天的晚风凉凉的，吹抚着两个孩子的头发。克里斯蒂安觉得氛围有点尴尬，三只小猪的故事仿佛也因此变得不那么有趣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我就说吧，这样看书对眼睛不好。”西雅特说话变得小心翼翼的，但语气里却流露出一种“让你不听我的，后悔了吧！”的感觉。

克里斯蒂安看着她，眉头微皱：“你还在这里呀？”

“我要等妈妈来这里接我，”西雅特嘟起嘴，看起来有些委屈“也不知道她去干什么了……”

克里斯蒂安明显被这个话题噎住了，些许沉默过后，他像是想到了些什么，缓缓把书举到西雅特面前，有些艰难的开口说道：“这个字……念什么？”

“烟囱！”西雅特笑了，克里斯蒂安的问题明显让她很高兴“我们做朋友吧！我把认识的字全都交给你！”

朋友？克里斯蒂安曾在无数个祷告中听到这个词汇，但从未想到现实中真的会有这种东西的存在，更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主动对自己说出交朋友之类的话——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太不真实了。

男孩感觉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烫，但还是把头转过去，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似的“我不需要朋友。”说完，却又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叫克里斯蒂安。”

当米娜女士来接西雅特去教堂时，女孩立刻满脸兴奋的向母亲介绍起了自己新交的朋友，丝毫没有注意到母亲和男孩都在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对方。

“西雅特，已经快十点了。”米娜女士宠溺的摸了摸西雅特的头“我们该回去睡觉了。”

“好吧，”西雅特看起来有些失望，转身对克里斯蒂安说道“那我们明天还来这里玩吧？”

克里斯蒂安没有说话——他担心眼前这对母女会把看到自己的事告诉父亲。想到这，他的喉咙有些酸涩，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被米娜女士打断了。

“你是叫克里斯蒂安吧？”米娜女士用哄小孩的口吻说道“天色不早了，你要是不赶在我们之前回去，你的爸爸会生气的。”

克里斯蒂安呆住了，他不太能明白米娜女士所说的话，但还是一溜烟儿似的跑向了教堂的方向。

刚“钻”进仓库不久，老旧的木门便被神父匆匆忙忙的打开了。

“快别发呆了，整理好衣服！”神父一脸不满的看着克里斯蒂安，咬牙切齿道“米娜女士想见见你，一会儿别给我丢脸！”

克里斯蒂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神父拎小鸡仔似的带到了客厅。

火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才刚见过面的那对母女此刻正坐在沙发上。西雅特好像已经很困了，但看到克里斯蒂安瞬间来了精神。

克里斯蒂安真害怕她突然说出“又见面了”之类的话，但母女俩好像统一了口径，对之前的事闭口不谈。

神父和米娜聊了很久，无非是孩子的教育问题、小孩交不到同龄的朋友、不想孤单之类的。直到听见西雅特的哈欠声，神父才让克里斯蒂安带着她去楼上睡觉。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至少克里斯蒂安今天可以睡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了，木质地板上已经积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谁也记不清上次有人踏进这里是什么时候了。

就在克里斯蒂安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时，一道稚嫩的童音从门外传来：“你睡着了吗？”

“进来吧。 ”克里斯蒂安拿着点燃的蜡烛走到门口，另一只手拉开了木门，他看着站在门外的西雅特，淡淡的说道“你不是早就困了吗，怎么还不睡？”

“妈妈还在聊天，我一个人有点害怕。”西雅特的眼圈红了“要是野狗从窗户进来了该怎么办……”

克里斯蒂安感到一阵无语，他刚想告诉西雅特那都是自己编出来骗人的，却被女孩手里那本厚厚的书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那是什么？”

“字典！”西雅特坐到床上，兴奋的打开书“所有不认识的字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很厉害吧？”

克里斯蒂安把蜡烛固定到烛台上，坐到她身边，打量着那本名为字典的书：“这里面什么字都有吗？”

“当然了！”西雅特把字典塞到他手里“我教你怎么使用它吧？来试试看吧！”

克里斯蒂安拿着这本书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鹈鹕岛上的岛民大多数都是些没文化的大老粗，唯一的字典在神父手上，只有在给孩子们上课时神父才会偶尔拿出来显摆。

“等你们上了大学，人人都可以拥有一本字典。”每到那个时候，神父总是这样说。他是岛上唯一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总是可以向孩子们尽情描述大学生活的美好，让人们对大学生涯充满向往——但岛上由神父掌管的教育体系并不完善，所以从没有岛民真正考上过大学……从此以后，岛上又流行起上过大学的神父是神明下凡，聪慧过人之类的话。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在书店里五个铜板就可以买到！”西雅特像是回想起什么美好的事物，绿色的大眼睛在烛光下一闪一闪的“那里还有好多漂亮的书，小精灵、白雪公主、小木偶、神灯……有的书还有插画呢！”

克里斯蒂安没有说话，他只拿着字典，太多陌生的词汇涌入他的大脑，觉得女孩说的一切都离自己太遥远了。在他的认知里，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战争，恐怖和尸体，岛上才是安全的避难所。

虽然这个避难所对自己来说并不快乐。

“你好像很喜欢它的样子，”西雅特见克里斯蒂安一直盯着字典，都不理自己，索性说道“要不我把它送给你吧？”

“你说什么？”

“我把字典送给你了。”西雅特在向后一仰，躺在床上，看着老旧的天花板“有了它你就会认识好多好多字，然后教我呀。我查字典的速度太慢了。”

克里斯蒂安觉得这时候自己至少应该假客气一下，但害怕西雅特把客套话当真，便立刻把字典放在床底的箱子里，又突然觉得不妥，说道：“其实，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东西，是吃的吗？”

克里斯蒂安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像密码锁一样的金属摆件，上面刻着数字“0000077”。

男孩把数字旁边的齿轮扭了一圈，数字立刻变成了“0000078”。

“每扭动一次齿轮，上面的数字就会变大，数字到最后时才会归零。”克里斯蒂安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刻意回避了西雅特的视线“这是我唯一能送你的东西了……”

“你……你真的要把这么好的礼物送给我吗？”

克里斯蒂安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正对上视线，才发现女孩的眼里已经积满了泪水。

他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帮西雅特擦拭泪痕：“你为什么哭呀？”

“没有……”西雅特揉了揉发红的眼眶，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只是太高兴了。其实，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你也是。”

那一晚，两个孩子躺在床上，借着昏暗的烛光望着天花板，一个叽叽喳喳说了很多，另一个偶尔插话；两个没有朋友的小孩，此刻却有了彼此的陪伴。

西雅特说自己从记事起就跟着母亲到处流浪着躲避战争。一路上有苦有甜，但她能记得的，只有路上为数不多的美景，好心人请她们吃的美食，马车上温柔的大姐姐……

“我曾经看到过一个大瀑布。”西雅特用手比划着，绘声绘色的说“它有五只大象那么高，不，是比五只大象加起来还高！我可以在水上看到彩虹！书上说彩虹的尽头是宝藏，它一定就藏在水底！”

小孩子的话大多有夸张成分，但西雅特眼里那抑制不住的美好让克里斯蒂安对此深信不疑。

“真想再去一次呀。”西雅特也许是说累了，眼皮变得有些沉重“冬天的时候瀑布会不会变成滑梯呢……”

看着睡着的女孩，克里斯蒂安也打了个哈欠——今晚应该能做个好梦。

梦里，男孩来到了岛外的世界，那里有数不尽的宝藏，糖果，还有白雪公主和一群小矮人……

少年渴望着自由。

笼中鸟，何时飞？

笼中鸟，如何飞？

小说《光与暗之歌！》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