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刚站在东山那厚厚的积雪上,雪月就坐在电脑前。纤指在键盘上灵巧地敲击,一排排字符飞快地跳上屏幕,好似她心中汹涌激荡的狂潮。
“儿啦,歇口气嘛。”妈妈替她披上件厚毛衣,声音有些发颤,“是你爸这姓,又怪你爸把名也取拐了,害了你哦。”
“妈——”雪月反手握住她妈挞在她肩上的手。浓眉下的单眼皮分明包不住眼眶里那蓄含已久的泪。她抬手一捊披拂在额头的长发,顺势悄悄揩掉滑落双腮的泪珠。声音却平静得岀奇,“你又上街给我算命了?莫信那些!妈。”可是,她那张脸却憋得紫红。
雪月,这名是她爸在那个最黑暗的时代的黎明前夕替她取的。那个后半夜,她爸戴着清冷的月光,在没膝深的雪地上艰难的跋涉着。-颗粮食都没借到,家里又是老婆在坐月,还有几个娃娃啷个办嘛。沒人回答他,陪伴他的只有四周黑巍巍的大山,还有冷得割人耳朵的雪风。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前面了,念过私塾又读过新学的她爸望一眼偏西的圆月,心里蓦然一动,就给刚岀生的她取名雪月了。他说她的女儿-定会像雪一样清纯月一样圣洁的。
“爸爸取这名好听,还满有诗意哩。”雪月摩挲着她妈粗糙的手,笑着说。
“丝,萝卜丝。”妈妈攥紧女儿的手,“八字先生说,雪本来就冰冷,月亮也清哪样寒啰,你又生在冬月间,冷上加冷,你要一辈子挨冷……”妈妈的声音发抖,说不下去了。
雪月起身扶住微微颤栗的妈妈往客厅走去,“我们不信哈,妈。”
“就怪他个老书呆子,借不到粮,倒想岀这个背失名字。幺儿,依从先生,你去找他改个名嘛。”妈妈有些怨恨,央求着女儿。
“妈又来了,也不怪爸爸嘛。”雪月的声音有些嘶哑。
是的,啷个能怪她爸呢?初中还沒毕业,雪月就辍学了。那天半夜,四姊妹挤睡在一张床的雪月,听见木板隔壁的父母在长声短气的哀叹中,决定不让在县城读高中的大姐读书了。她心里为成绩优异的大姐着急